童年的回响

2024-10-14 11:10:10 许晨星 浏览次数 68

我小时极怕虫,倒不是因为其身上可能携带的毒素或是对人身体的害处,更多的是在审美上的讨厌和惧怕。那些形态各异的昆虫如同外星来客,或色彩斑斓却怪异,或静默无声却暗藏危机。对我而言,每一次与它们的邂逅都是对心灵的一次小小冲击。我的恐惧,不仅仅是生理上的排斥,更是内心深处对未知与不可控事物的抗拒。而我母亲似乎什么也不怕。我常觉奇怪,怎么小孩都怕这些,大人就什么都不怕。毛豆梗上的大青虫,岩石缝中的甲壳虫,竹林里的小蛇……这些光是以文字形式表达出来都让我不禁起一层鸡皮疙瘩,但母亲却从不表现出什么,镇定自若,仿佛那些不过是路边的小草。

最近读到了毕淑敏的《青虫之爱》,讲述了其好友因母亲而惧虫,又因女儿不惧虫,令我感慨颇深。我想,母亲小时候或许也同我一般,有着自己特定的惧怕,但又因我的存在变得强大而无所畏惧。如今我已长大,虽还未有孩子,但已体会到“大人的世界”。生活中遇到虫子我依旧会讨厌和惧怕,但这种惧怕不再表现为逃跑和慌张,而是一同拧进紧蹙的眉间。

有一段时间,我很讨厌那些在商场、游乐场满地打滚闹腾的孩童,但思索后便意识到,相比于讨厌,我也许是在羡慕他们。那种不加掩饰的喜爱和惧怕,不用经过思考便可全部呈现在外,这种洒脱的状态是我的向往。

弘一法师说:“心安便是归处。”但于我而言,有归处才是心安。从小孩到大人,这个循序渐进的过程中,不似魔法少女般有明确的变身和进化,我的改变在点点滴滴中缓慢进行。但只有在家的归处,我才能再度回到童年,看见虫子大喊大叫,不遂心意便满地打滚。也许童年从未消失,只是像个胆怯的孩子,在面对洪水般的现实时躲进角落,又在确定足够安全时重新出现。

所以童年从未真正离开,它只是以另一种形式,深藏在我的心中,成为我面对生活时最宝贵的勇气与纯真。巴金在《灯》中说,灯光这一具象的光亮扫淡了黑暗的颜色,并带来了安慰和鼓舞。于我而言,归处便像是那一盏灯,在名为现实的汪洋中如灯塔般屹立不倒,指引着我前行的道路。